海牙国际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and Justice)上周开始进行对南非指控以色列种族灭绝一案的公开聆讯,引发全球关注。
这是以加战争爆发以来全世界首个对以色列提出正式指控的案件,而南非也成为首个对以色列提出正式指控的国家。
在这场战争爆发以来,国际社会对以加战争的态度越发分裂,而对以色列的军事行为持不同立场的国家开始陆续对此案进行表态。
在这份长达84页的诉讼文件中,南非例举了以色列在加沙地区的争议行为,其中包括的指称有:持续轰炸该地区;大量驱逐和杀害位于加沙的巴勒斯坦人;不向该地带居民提供食物、水和医疗援助等必要资源等。
南非还指称以色列的行为构成“种族灭绝”,违反联合国在1948年通过的《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公约》(Genocide Convention)。
南非和以色列都是这份公约的缔约国,双方均有执行公约禁令的义务,而“种族灭绝”是该公约界定的一种犯罪。
根据加沙卫生部当地时间周一公布的最新数据,自10月7日战争开始以来,加沙地带死亡总人数已超2.41万,其中三分之二为妇女和儿童,但该统计结果没有说明其中有多少是战斗人员。
以色列当局则表示,该国武装力量在该地区歼灭了约8000名武装分子,但以色列没有公布相关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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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提出了哪些诉求?
南非要求国际法院通过“临时保护措施”(provisional measures)采取紧急行动保护巴勒斯坦平民。
所谓“临时保护措施“相当于国际间的临时禁令,意在做出争端裁决前保护当事方的权利。
“临时措施”要求以色列:
- 立即暂停在加沙和针对加沙的军事行动
- 确保受其控制和影响的军事力量、非正规武装部队、组织和个人停止推进军事行动
- 防止种族灭绝
- 停止对生育的控制及杀害、伤害和毁灭生命,停止实施《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公约》第二条中的任何所有行为
- 防止人们流离失所,防止剥夺和毁灭生命(包括提供给人们充足的食物、水、医疗用品和人道主义援助等)
- 停止煽动,惩治灭绝种族和鼓励灭绝种族的行为
- 防止证据遭到销毁,确保证据得到保全(包括不得拒绝或以其他方式限制实况调查团、国际使团和其他机构进入加沙、协助保全证据)
- 在命令发布之日起一周内开始,定期向国际法院提交报告,说明为执行命令而采取了哪些措施
- 避免局势恶化
南非在提交文件中表示,为了保护巴勒斯坦人享有《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公约》下的权利,免遭进一步“严重而不可挽回的损害”,动用临时措施是必要的。
国际法庭上周已就南非的指控和临时措施提案进行了公开聆讯。
以色列如何回应?
以色列政府否认了南非的所有指称。
以色列外交部法律顾问塔尔·贝克尔(Tal Becker)在聆讯中表示,哈马斯对南非在指控中提到的平民死亡和建筑被毁负有直接或间接的责任。
对于南非请求法庭发布临时措施命令停火,他表示这是一个“不道德的请求”,目的是为了“阻挠以色列自卫的固有权利”。
“南非向我们展示的一些评论显然是修辞性质的,这些评论是在重创以色列事件的直接后果中发表的,”他说。
“针对当前冲突的现实,刻意策划的、脱离语境的和具有欺骗性的描述是全案的关键。”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上周四也谴责南非的说法是“谎言”,将以色列的做法形容为“对抗种族灭绝”。
“我们在打击恐怖分子,我们在打击谎言...... 今天,我们看到了一个颠倒的世界,”他说。
以色列外交部则将南非提交的指控称为“历史上最虚伪的表演之一”,并称会继续为“释放被绑架者”和“消灭哈马斯”而努力。
联合国如何定义种族灭绝?
联合国《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公约》第二条款将种族灭绝定义为蓄意“全部或局部消灭某一民族、人种、种族或宗教团体”,相关行为包括:
- 杀害该团体的成员
- 致使该团体的成员在身体上或精神上遭受严重伤害
- 故意使该团体处于某种生活状况下,以毁灭其全部或局部的生命
- 强制施行办法,意图防止该团体内的生育
- 强迫转移该团体的儿童至另一团体
此外,该公约的第三条款也规定对下列行为进行惩治:
- 灭绝种族
- 预谋灭绝种族
- 直接公然煽动灭绝种族
- 意图灭绝种族
- 共谋灭绝种族
巴勒斯坦如何回应?
巴勒斯坦外交部对南非的提案表示欢迎,将之称为双方“共同抗议不公和种族灭绝的历史性事件”。
与此同时,他们称以色列获得的武器、政治支持及未能采取的实际追责程序是一场“国际性的失败”,这一切导致了以色列的“罪行”。
“通过国际司法机构和国际执法,利用合法手段追究以色列这个非法占领国的责任是巴勒斯坦国家法律战略的主要焦点,也是外交和国际行动的核心,”声明写道。
哈马斯发言人萨米·阿布·祖赫里(Sami Abu Zuhri)也支持南非的提案。
“巴勒斯坦人民正密切关注并高度关心在海牙的法庭审理……我们敦促法庭顶住一切压力做出决定,将以色列占的领定性为犯罪并终止对加沙的侵略,”祖赫里先生说。
其他国家如何表态?
截至目前,共有88个国家对南非的提案表示支持。
这些国家包括马来西亚、土耳其、约旦、玻利维亚、马尔代夫、纳米比亚、巴基斯坦、哥伦比亚、巴西、伊斯兰合作组织(Organisation of Islamic Cooperation)的57个成员国及阿拉伯国家联盟的22个成员国。
美国和英国则对南非的提案表示反对 。
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称,南非的申诉分散了世界对“和平与安全”的重要努力。
英国首相苏纳克(Rishi Sunak)则透过发言人表示,南非的诉讼是“错误”和“完全不合理”的,并称英国政府会支持以色列在国际法框架内的“自卫”。
与此同时,加拿大总理特鲁多也在本月初表示,加拿大虽然“全力支持”国际法院及其程序,但这并不意味着支持“南非提案的前提”。
中国尚未明确支持南非提案,外交部发言人毛宁上周三表示,中国反对“任何违反国际法的做法”。
澳大利亚外交部长黄英贤(Penny Wong)已抵达以色列,开始关于加沙战争的外交谈判,但她没有对这一提案做出直接表态。
虽然黄英贤表示支持以色列,但她对以色列在加沙的战争行动提出警告,主张其应遵守国际人道法。
此外,澳大利亚宣布向加沙及当地难民提供2105万澳元的额外支持。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尼斯周一告诉ABC,政府不会参与这一提案,而是将致力于面向“地区安全、和平与繁荣途径”的“政治解决方案”。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南非和以色列已经在上周的听证中提出了各自的论点。接下来,国际法院将考虑双方陈述,裁定以色列是否犯下种族灭绝罪,但这一过程可能需要数年。
如果南非提议的“临时措施”获得批准,国际法院将能够在做出最终裁定前命令以色列立即停火。
然而,以色列此前已明确表示,不太可能对停火的任何命令采取行动,因为战争的另一方哈马斯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以色列派往国际法庭的律师团队共有27人,他们将需要证明以色列已采取过一切努力,避免平民伤亡。
此次南非进行提案的国际法院是国家间一般争端的裁决机构,法院也可以就国际法律问题提供咨询意见。
国际法院的15名法官由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选出。
与同在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ICC)不同,国际法院解决的是国家之间的争端,而国际刑事法院起诉的是犯罪的个人,例如,此前针对俄罗斯总统普京的逮捕令就是由国际刑事法院发出的。
正如美国亚利桑那大学副教授维克多·佩斯金(Victor Peskin)在《对话》杂志文章中所指出的,在处理大规模暴力事件时,国际法院采取行动的速度要更快。
由于国际法院并没有执法权,其裁决是否能够真正执行也尚不明确。
比如,国际法院曾就缅甸对罗兴亚人的迫害行为和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提出临时措施,呼吁防止暴力。
然而,没有迹象显示这些临时措施产生了明显的效果。